作者：何俊 管理合伙人、律师

前段时间，几个带团队的同行在探讨律师团队的成本和利润问题。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。一般来说，律师行业绝大部分的律师是单打独斗，他们只需要向律所缴纳一定的管理费或者不高于20%的提成，扣除税费之后的部分都属于自己，看起来他们的利润率看起来应该是很高的。但也绝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高。

一个没有聘请助理的独立律师有如下几项成本。

① 要缴纳不少于2-3万的管理费或者案件提成。如果是大所有独立房间的，比如某规模大所，则需要缴纳5万左右的房间费另加5%的管理费。

② 社保全额自己承担，大约一年12000元左右；

③ 税费成本。只要按照规定收费，每笔费用都需要缴纳8-17%的税费，因为律所有小规模纳税人和一般纳税人区别，税点有所不同；

④ 律所会费2500元，有的地区或者高于、低于这个费用；

⑤ 办案交通费用、车辆保养费用，办公费用。律师办案大部分都需要开车，因此开车而产生的油费、过路费以及保养费用大约在2-3千元左右，加上必要的办公开支，一年3-4万元开支是少不了的；

⑥ 交际、应酬费用；这部分对于不少独立律师都是很大的开支。因为独立律师开拓案源主要依靠人脉，因此平时请客吃饭几乎每周都少不了，这部分费用因人而异，通常都在2-10万元左右，甚至更高。

⑦ 学习、买书、交流费用。这部分对于爱学习的律师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。这样随便算算，一个独立律师一年的成本即使不算浮动的税费和管理费，也至少有10万元。

听说佛山统计2019年律师平均创收25万元，不知道这个数据是否准确。假设一个独立律师超出平均创收，达到了30万元，那么这笔创收减去10万元的各项开支，再扣除必要的税费后，不会超过18万元。如果独立律师所在律所平台较大，那么缴纳税点较高，并且还需要缴纳管理费，那么剩下的钱大约只有14万元左右，不到一半。也就是说，一个独立律师的利润率其实也就是50%左右。但是很多律师其实并没有很强的成本意识 ，大家只做一个简单的减法，就是创收减去律所管理费，但事实上律师的运营成本远远不止这些。或许有些律师会说自己的交通办公费、应酬交际费用没有那么高，但这些费用反过来也反映了律师办案的强度和客户开发的投入，这种数字偏低本身就说明业务不景气。

案件创收的难易程度其实是由收费标准决定的。假如一个律师承接的案件收费都是10万元以上，那么一年承接3个以上案件就能到30万以上。但现实是绝大部分的律师所承接的案件收费并不高，多数在几千多一万、两万不等。以2万元一个案件而言，则律师要承接不少于15个新案件，那么要承接这些案件，按照3个洽谈谈成1个的成功几率（这个比例还是比较高的），则每个案件对应需要获得的咨询机会不能少于3个，也就是每年要有不少于45个咨询洽谈机会。若是以1万元一个案件而言，则律师需要承接不少于30个案件，对应每年不少于90次的案件洽谈机会。说实在的，一个人要同时承办超过30个案件，工作量已经比较饱和，还要在这种情况下，洽谈案件超过90次，基本也干不了别的了。这个行业很多律师非常忙，就是这个原因了。

如果一个律师在律所平台上建立了自己的团队，那么相对独立律师个人而言，主要的成本区别在于律师团队增加了聘请人员后的人力成本。这部分人力成本通常包括人员的工资奖金成本、社保成本、执业律师协会会费成本。比如一个执业律师的成本至少在12万元以上，律师助理的成本至少在6万元以上。5人左右的团队，人力成本超过50万元很正常，10人左右的团队单单人力资源成本肯定是超过一百万的。所以，创收不足50万元的合伙人是基本不会考虑聘请助理的。

相对于律师团队主要的成本在于业务承办人员成本，律所的运营会多出如下几项成本。第一、行政人员工资和社保成本。在开设律所之前，挂靠律师一般不需要承担这部分成本，或者只需要承办少部分成本。以方图团队前身为例，当时团队只承担律所行政人员成本的40%。第二、律所租金成本。在设立律所后，这部分成本往往会大幅增加。因此一般律师在律所只需要缴纳卡位费或者房间费，一般仅为几万元。而设立达到一定规模的律师事务所，一年租金少则几十万，多则几百万。第三、对外品牌营销宣传成本。作为一家新所，要建立在业内的知名度，必须每年投入一定对外营销费用用来宣传律所，比如网站建立、信封信纸案卷带、手提袋的制作等等，而律师团队通常宣传的是个人律师和业务，不需要针对律所来进行营销推广。除上述几项运营费用之外，律所设立还需投入装修费用，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。因此，律师团队如果设立律所，那么整体成本在原来的成本开支上往往会大幅甚至成倍增加。

在独立律师、律师团队、律所这几种运营方式下，无疑独立律师运作模式利润率是最高的。但是不是利润率越高越好呢？未必。个人律师能力再强，但精力总是有限的。要同时承接多个案件，服务多个客户，总是有分身乏术的时候。所以个人律师没有助理，再精英的律师，其创收也很有限。律师团队或者律所运营团队则可以有效避免个人单打独斗的弊端，不仅能够实现给客户提供更及时更优质的服务，同时也达到了新老交替，律师技能传帮带的作用，对客户，对合伙人，对新律师是多赢的模式。但这个模式一直争议很大，围墙内和围墙外都有不同声音。带团队的合伙人内心彷徨，带团队之后业务增长了但自己赚钱缺少了，绝大部分钱都用来养了团队，原因是带团队之后利润率降低了很多。

不仅如此，团队培养的新人还不领情，觉得合伙人老大发钱发少了，摆明了剥削新人。其实利润率就是一个平衡点，合理的利润率可以兼顾客户利益、员工利益、合伙人利益，达到三者之间的有机平衡。客户利益与法律服务价格有关，单品价格越高一般利润率会越高。价格过低，则无法保证优质的法律服务人员参与，以及必要的法律服务流程的保障。价格过高，则会损害客户利益，无法保证法律服务的性价比。所以，价格对律所而言，也不是越高越好，索求必须有度。律所成本其中最大部分就是人力资源成本，所以这部分关系到员工利益。成本过低，利润过高，显然无法留住人才。律所利润是合伙人利益的体现，利润多则合伙人收入高，利润少则合伙人收入低。

所以三者利益平衡下来，律所人力资源成本和利润率所占比例基本一致，都在33%左右，其实是很公平的，没必要追求过高的利润率。所谓利不可争尽，就是这个道理。凡事过头了就不能平衡。所以合伙人大可不必为此抱怨，要知道可以养活一个团队，已经着实了不起，如果还有合理利润盈余，能够保障细水长流的团队和律所发展，也可以偷笑了。